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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 背叛大空(二)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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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少女恍惚的話音落下, 教室裏一片寂靜。先前談論起“廢柴綱事跡”一臉不屑的男生們不知道為什麽, 都訕訕地閉上了嘴。

有人咕噥了一句:“什麽嘛,掃興……”

“別提了別提了!管他呢。”

“對了對了, 下周數學測驗——”

“啊, 我的作業!”

不知是誰轉移了話題, 很快, C班又恢覆了往日的熱鬧,將空座位和它的主人都一起拋到了腦後。

而長發少女也沈默地垂下眼瞼, 將那一絲悵然蓋住。

——切入點找到了。

如果只是失蹤案, 那可就太簡單了。

松雪心裏舒了口氣,但轉念一想,又覺得不對。以彭格列的實力,要是他們的未來首領失蹤了, 怎麽可能找不到?

現代社會發展至今, 一個人只要存在過, 就一定會留下痕跡。特別是信息化時代, 攝像監控, 通訊記錄, 電子賬單……什麽樣的數據都有, 只要經過有效的整理、搜查, 就一定能鎖定本人的去向。

這還只是普通刑偵手段,沒算上這個世界特有的幻術能力呢。就比如某位彩虹之子的“粘寫”,堪比高科技定位系統,還不怕沒信號。

若是實力雄厚、人才濟濟的彭格列都找不到他們的首領, 除非……

除非,有兩種可能。

要麽,彭格列十代目的“失蹤”是他們自己人制造出來的,為了達到某種目的。要麽,就是有一種更強大的力量在阻止他們尋找十代目,而這種力量,多半來自於“狼人”。

“松雪同學,沒事吧?”後桌女生看她望著那個空座位發呆,猶豫著,小聲問,“還在想那個澤田嗎?他的事情,挺詭異的,我們最好還是不要管了……”

松雪心不在焉地點頭,打了個哈欠:“哦,沒事,我就是在想,我好像欠了朋友一頓火鍋。”

“……啊?”

“不過,說起來,海○撈的業務開展到十一區了嗎?”

後桌一臉迷茫地,也不知聽懂沒有:“大概,沒有吧?”

她嘆氣。

穿越的時機來得太是時候了,說好了結案就去請冰帝的幾位華生吃火鍋的,這下省錢了。

噢,不僅省了錢,還一下子從傍晚變成了早上,連睡覺都直接跳過去了……

不過,偵探的基本能力就是熬夜通宵。

以及——上課開小差。毫無壓力。

松雪擡頭,講臺上的生物老師正拿著模型專註地擺弄,她迅速拿出手機,給跡部發了一條簡訊。

“為什麽是並盛?是我選的嗎?”

放學鈴聲響起,學生們有說有笑,成群結伴地走出校門,笹川京子卻一個人背著書包離開,穿過人群。

過了斑馬線,離學校很遠以後,她的腳步才放慢下來,最後不知不覺在一個蛋糕店門口停下,透過櫥窗看著琳瑯滿目的新品,似是躊躇不決。

松雪遠遠看到她,抓緊了書包帶,幾步趕上去,曲起在櫥窗上敲了兩下,將對方的註意力吸引過來。

“咦,你不是——”

“笹川同學,方便打擾一下嗎?”

作為誠意,松雪點了一個中份的芝士榴蓮蛋糕與她分享。

雖然是下班放學的時間,這家店人卻不多,兩個人很順利找到了一個空位,靠著窗坐下,互相打量著,目光試探性地在空中接觸。

同樣是擁有校花之稱,笹川京子外表絲毫不比松本由子遜色半分,同樣是溫柔可人的氣質,但她的笑容更為甜美,眼神明亮純真,給人平易近人的親切感。

畢竟是第一天認識,怕對方潛意識的抵觸,松雪簡單介紹了自己,以便說明來意:“其實,我是個偵探——”

“真的嗎,好厲害的樣子。”京子毫無異議地接受了,還眨了眨眼睛,顯得天真爛漫,試探著問,“那,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嗎?”

“嗯,是關於澤田綱吉同學。”松雪取出了隨身攜帶的筆記本,放在裝蛋糕的盤子旁邊,“你說他失蹤了。抱歉,也許有點冒昧,但我挺在意的,可以了解一下具體情況嗎?”

眾所周知,偵探對身邊的所有事情都充滿了好奇心和探究心理。接觸陌生人、打探情報時,開門見山交代身份,反而是最不容易引起懷疑、也最容易讓人信服的。

一提到這個名字,京子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來,眼底裏流露出些許茫然。

“綱吉君,他……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,好像他一下子就從我們身邊消失了,哪裏都找不到他,明明什麽東西都沒帶,書包,手機,全部都留在家裏。他就這樣,憑空消失了……”

“沒有報警嗎?”

這正是京子覺得奇怪的地方。

她的眉毛微微擰了起來:“他剛離開的那幾天,伯母去警局登記過了,之後就再沒有下文。”

立案調查未必馬上就有結果,特別是這種人口失蹤案,松雪表示理解。

“他母親一定很擔心吧?”

京子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,顯得有些緊張:“不,這真的很奇怪。松雪同學,綱吉君的父母,還有他的朋友,我感覺他們都不在乎!”

這倒是出乎松雪的意料。

“兒子丟了也能當做無事發生?”

“我不知道,”京子緩緩說,“我不太了解綱吉君的父親,但我知道,有些事情很不對勁。從國中認識到現在,我們一起經歷過很多事情的朋友,包括我哥哥,獄寺君,山本君,還有大家……在那個人出現以後,都好像變了個樣子。”

松雪越聽越覺得熟悉。

這個模板,不就是經典的空降瑪麗蘇,搶走原配、哦不對,是原來的主角光環,大收後宮,嫖盡帥哥嘛。

她托腮作沈思狀,以掩飾溢於言表的覆雜心情。

“你說的那個人是?”

“我不認識,我們以前從來沒見過。他是一周前突然出現在大家面前的,手裏拿著一個奇怪的戒指,說——說是澤田家的私生子?”京子恍惚了一下,確定地點點頭,“對,他叫澤田一樹。”

“……”

這名字聽上去就很特別,印在家譜裏都鶴立雞群的那種。

松雪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,捧起茶杯喝了一口。

這些人在空降之前可能並沒有事先做好準備工作,居然也沒有人提醒他們。難道還有人不知道,澤田家祖祖輩輩都是按照德川幕府來取名字的嗎?

“德川?”京子歪頭,將耳後方掉落下來的碎發繞回去。

“算了,這不重要。”松雪擺了擺手,“你說的這個一樹,他是個什麽樣的人?他應該沒有在並盛高中上學吧?”

京子點了點頭:“他說自己有十一個PHD,常春藤學校畢業,智商高達兩百五十,根本不需要在普通高中讀書。”

牛批!

松雪肅然起敬:“浩克都只有七個呢……他才多大啊?”

“十六歲,按年齡算,應該是綱吉君的弟弟。”京子唇邊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,“雖然有些不敢相信,但他們長得挺像的——哦,對了,我有照片。”

她突然想起來這個重要的信息,連忙拿出手機,翻出相冊,將一張合照放大後,轉過來給松雪看。

照片中,少年笑得甜甜的,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。

確實,和漫畫裏澤田綱吉的五官有六七分的相似,但更為精致,是個很漂亮的孩子。頭發也是褐色的,不過比綱吉那頭翹發更加柔順,留長了,在腦後紮了個小辮子。

雖然不在死氣狀態下,他的眼睛卻是極具沖擊力的金色,使得那張柔和精致的臉顯得矜持又高傲,光是這一點,就和澤田綱吉完全區分出來了。

“光說長相,毫無說服力。”松雪把手機遞回去,義正辭嚴道,“澤田君長相隨母親,並沒有繼承到父親的特征,而澤田一樹若是私生子,綱吉和他母親在此之前均不知情,就說明是澤田家光先生在外……”

偵探這個身份太好用了,就算她此時表現出來對澤田一家超出尋常的了解,也沒有引起對方的懷疑。

她頓了頓,幹巴巴地說:“呃,亂搞出來的人命。”

京子點點頭,也替他們感到憤慨:“真的有些過分,對家人也太不負責任了。”

“所以,與其說私生子,倒不如說是有人按照澤田綱吉的模樣做了整形手術呢。”松雪繼續說,“你看過柯南吧?有個兇手就把自己整成了男主的樣子,還企圖嫁禍他。”

少女一楞:“這個,不會吧?我記得哥哥說,他跟綱吉君一樣,能夠、唔……什麽來著?”

她豎起食指抵在下巴上,努力地回憶著,神情懵懵懂懂。

“好像說,綱吉君在相撲大會上能做到的事情,他也可以做到。而且,是只有他們這個血統的人才能辦到的,獨門絕技?”

“……”

你的認知居然還停留在相撲大會嗎?!

校花姐姐,現在離繼承式都已經過去兩年了啊!

“好吧。”松雪嘆了口氣,“彭格列確實有自己獨特的認血統的方式,就假定一樹的身份是真的吧,他出現以後,發生了什麽?”

京子認真地回答:“哥哥告訴我,他發現澤田一樹才是最適合相撲大賽主力王牌的人選,獄寺君也將他當做效忠對象——哦,他們意大利人都有些奇奇怪怪的,這個不重要——”

不,她覺得應該沒有人會把相撲大賽的隊長當做效忠對象的吧?

“連山本也對綱吉君變得很冷淡,”京子說到這裏,表情微微暗淡下來,“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,會讓他們的態度大變,連朋友都不想做了。就我所知,綱吉君並沒有做錯什麽事情——為什麽他們全部離開了他,到澤田一樹的身邊去了?”

她茫然地看著盤子裏被叉子碾碎的蛋糕,又擡起頭望向窗外,自言自語:

“綱吉君一定很難過吧。我一開始以為,他可能覺得自己的存在太多餘了,才會偷偷離開大家,不願打擾他們。但他那麽溫柔,就算是為了伯母,也不應該做出這種事情……”

“但是你也說,澤田奈奈並沒有試著尋找他,也沒有再為他感到擔心。”松雪指出這一點,又思索著,“對了,順帶一問,她現在是不是已經把一樹當成自己的兒子了?”

京子驚訝極了。

“如果不擔心,就不會去警察局保安了。”她困惑地說,“但的確就如……我可以叫你小光嗎?正如你說的,伯母對一樹很好,他們現在就跟一家人一樣。”

奪取身份。

松雪在筆記本上鄭重地寫下這一條,心中嘆氣。

男頻文都喜歡幹這種事情,自覺超不過主角,就搶他的身份,搶他的能力,還要搶他和朋友們的關系……

當然,還要看這位空降君的性取向,如果他的目標是眼前這位並盛校花,那的確就是○點頻道出來的人沒錯了。而如果他的目標是守護者,或者還要算上其他帥哥……

那說不準就是大晉江純愛頻道出品的了。

京子好奇地看著她在筆記本上塗塗寫寫,出於禮貌,並沒有試圖窺探。

“抱歉,我好像沒能提供什麽有用的線索。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叉子,又仔細想了想,“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。一周多之前,澤田一樹剛剛出現,才過了三天,所有人對他的態度都變了,而綱吉君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突然消失的。”

松雪按照她所說的記下時間:“到現在,剛好五天,對嗎?”

京子點點頭,不自覺地將兩只手交叉,手指緊緊地攪在一起:“已經過去五天了,一點消息都沒有,沒有人在乎他的消失,就連我,過去那些和他一起經歷過的事情好像變得很遙遠,記憶也漸漸模糊起來了……你說,時間,真的能改變一切嗎?”

她面露惘然,微微嘆息。

“不,那肯定不是時間造成的改變。”松雪合上筆蓋,放在筆記本上,肯定道,“不要懷疑自己,我會找到他的。”

“那就拜托你了,小光。”京子喃喃道,“我並不是對一樹君有什麽意見,只是、只是希望大家能回到原來的樣子……”

那些曾經共度的時光,是他們最珍貴的回憶啊。

松雪從蛋糕店裏出來,在路口與笹川京子分別,等著前方的紅綠燈變化。

白馬公寓在神奈川,來往並不方便,跡部找人給她在並盛町租了一間公寓。她在上課的時候就收到了他發來的地址,說鑰匙放在一樓大廳公寓管理員那邊,到時候直接找他們拿就行。

松雪還不熟悉並盛,她按照導航上的地圖對照著路名找過去,顯示離自己並不遠。

有轉彎的車輛經過她身邊,按響了喇叭。

松雪餘光瞥見閃過的黑色車影,放下手機。她記得這裏是禁鳴路段,自己也好好地站在人行道上,並沒有闖紅燈的意圖。

她正要看過去,突然肩膀被人從後面一拍,嘻嘻的笑聲幾乎是貼著脖頸響起:“餵,就是你了。”

松雪回頭,被近在咫尺的一頭金發嚇了一跳,不自覺地後退一步,踩在了路肩上,身體一晃,又被另一個人扶起。

那人個子很高,染著一頭七彩的非主流發型,笑容滿面:“哎呀,小朋友,在馬路邊可要小心呀。”

“……啊。”

松雪深吸一口氣,強烈的沖動被按下去。她看看前面,又看看左側,兩人身穿款式一致的酷炫黑風衣,在這人來人往的馬路間特立獨行,身份也昭然若揭。

瓦利亞精英暗殺部隊的——貝爾菲戈爾,和路斯利亞。

重覆一遍,暗殺部隊,精英幹部。

她咽了咽口水,還算鎮定:“哈啰?”

“叫什麽來著?什麽雪……算了,不管了。”金發的王子大人不耐煩地轉了轉手腕,向她揚起下巴,咧嘴一笑,“帶走。”

“那也太不客氣了。”路斯利亞掐著嗓子,語調一波三折,“可愛的女孩子,還是要以禮相待才行,你忘記小雪說了什麽嗎?”

貝爾菲戈爾歪頭,長長的劉海從一側滑向另一側,不變的是,始終牢不可破地擋著他的一雙眼睛。

“哦,是嗎?她真的這麽說了?太麻煩的事情,我可不幹。”

“小雪”?這又是誰?

松雪托腮深思,再擡起頭時,兩人還在自己面前幼稚地拌嘴:“那麽,你來!”

“哼,人家的性取向可是帥氣的男孩子,才不要——”

松雪:“……”

“我早說了,直接一個麻袋套過去不就完事了?”

“小貝兒太粗魯了,沒有女孩子會喜歡的唷?”

“嘖,你越來越惡心了……誰稀罕什麽女人啊?我可是——”

“好了,因為你是蝙蝠俠,怎樣都熬。”她提起從肩膀上滑下的書包肩帶,清了清嗓子,冷靜地打斷了他們的對話,“不是要找我嗎,兩位先生,請帶路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貝爾菲戈爾才到嘴邊的“王子”自稱還沒吐出來,極為生硬地咽了回去。

他轉向路斯利亞,語氣微微呆滯:“這裏為什麽會有蝙蝠俠?”

路斯利亞扭開了頭:“啊,讓我想想,這裏離酒店挺遠的,為了抓緊時間,不如我們來體驗一下民間的計程車吧!”

“餵餵不要岔開話題,你剛才是笑了吧!”

“才沒有呢~人家可是經過專業訓練的,絕對不會笑……噗!”路斯利亞鄭重其事地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。

他的同伴頓時勃然大怒。

“你明明就是笑了!你找死啊?!”

……

路斯利亞招來的計程車到了。松雪彎腰坐進前座,和司機先生大眼瞪小眼地等了足足兩分鐘。

司機默默轉頭,看向路邊的刀光劍舞,聲音幹巴巴的:“那什麽,你的朋友還不坐進來嗎?”

松雪也跟著轉過去。

此時,貝爾菲戈爾正拿著滿手的小刀追殺隊友,路斯利亞扭著腰不斷閃避,在十字路口前的小廣場上轉了一圈又一圈,看起來玩得不亦樂乎……

她收回目光:“抱歉,他們好像喝醉了。”

司機嚴肅地皺眉:“這可不好。況且,拿著管制刀具到處揮舞,也太危險了。”

“哦,那家夥是馬戲團雜耍的……”她深沈道。

並盛的居民似乎都有一種額外強大的心裏接受能力,不費什麽工夫就接受了松雪的說辭。

這時候,路斯利亞才成功制服貝爾菲戈爾,笑嘻嘻地一手夾著他的肩膀,一手揉著他的頭發,往車裏鉆:“不好意思不好意思,久等了嗎?麻煩你,我們要去的地方是——”

他的聲音停頓了三秒鐘,再次浮誇地響起。

“唉,我忘記名字了。總之就是那個最豪華的酒店,親愛的,你能明白嗎?”

上了年紀的司機大叔被路斯利亞的一句“親愛的”肉麻出了一身雞皮疙瘩,打了個寒噤,一邊打方向盤,踩下油門,一邊咕噥著搖頭,語氣滄桑:“搞不懂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了……”

半個多小時後,他們在繁華的東京市區中心下了車。

瓦利亞兩人分別站在松雪的兩側,像押著犯人一樣,氣勢洶洶地帶她進了酒店大堂,坐電梯直奔頂樓。

酒店的頂層被瓦利亞部隊整個包了下來。

這些殺手不僅行事張揚,出手都這麽闊綽,如此高調,就只差舉個喇叭在城市中心廣播無限循環“瓦利亞駕到,通通閃開”了,哪裏有一絲“暗殺部隊”的影子?

松雪一走進去,就被眼前的豪華包間吸引了註意力,直到貝爾菲戈爾走出幾步,回頭才發現她還站在原地觀察一個足有一人之高的花瓶。

她在觀察花瓶,而其他人卻在觀察她。

銀發的男人坐在桌後擦拭劍刃,胡子拉碴的高大男人則警覺地從沙發上站起,伸手摸向自己背後的雨傘……

貝爾菲戈爾朝他們比了個手勢,又不耐煩地嘖了一聲。

他轉身走回去,一把伸手將松雪拽了過去,徑直推開裏間的一道門:“餵,小雪,人我給你帶過來了!”

松雪被他那股蠻力帶得踉踉蹌蹌,直到他停下,才勉強站穩,定神看向前方。

寬敞的房間裏流淌著優雅舒暢的輕音樂,門口正對面,金發少女翹著腿坐在長沙發上,紅皮高跟鞋踩在紅絨地毯上,手裏托著一個茶杯。

在她前方,沈重的黑色茶幾上擺放著一套同款的茶具,白底青花紋,低調奢華,一看就充滿了土豪收藏家的底蘊。

“是松雪光小姐吧?”

房間的主人慵懶地開口,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十足的霸氣,頗有女王風範,明明長了一張艷麗奪目的臉蛋,聲音卻冷漠得像冰塊一般:“請關上門,我有一項私人委托交給你。”

還未等松雪有所反應,路斯利亞就從門後面鉆出頭來,二話不說把貝爾菲戈爾拉了出去,然後輕手輕腳地替她們合上了門。

哢噠一聲,房間內立刻安靜下來。

松雪在對方的示意下走上前,在右側的單人沙發上落座。

“請問你是?”她禮貌地詢問。

“澤田雪。”少女毫無掩飾身份之意,坦蕩地道出自己的名字,唇邊泛起若有若無的笑意,“你或許聽說過我。”

“……”

不,這個真沒有。

松雪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否給了對方錯誤的提示。澤田雪隨即露出滿意的笑容,繼續說:“沒錯,我就是我那位不成器的哥哥——澤田綱吉的雙胞胎妹妹。”

“……哦。”

松雪看她挑起了眉毛,緊跟著補充:“別誤會,我知道異卵雙胞胎本來就長得很不一樣,我只是有點驚訝。”

豈止是長得不一樣,綱吉和他母親,私生子弟弟都是柔軟的褐色頭發,這位妹妹卻是一頭耀眼的金發,五官深邃,一雙鳳眸微微上挑,泛著深紫色的光澤。

倒有些像混血兒,莫非是返祖現象?

“我還以為,他只有一個弟弟。”她謹慎地說。

澤田雪點點頭,目光一沈,冷冷道:“哼,一個私生子而已,不知道他有什麽耀武揚威的底氣,就他能點火麽?”

在這個世界裏能靠肉身“點火”,確實挺了不起的。松雪心道。

澤田雪又說:“別緊張,我不是要用瓦利亞暗殺部隊來威脅你做什麽,松雪小姐。我聽人說,你是個優秀的偵探——”

“我?”她驚訝,“我的名字,連你們都知道?”

“有人向我推薦了你,說你在高中生偵探圈子裏名聲斐然。”她摸著茶杯,神情難辨,“裏世界的人我不敢完全信任,因此,恐怕也只有你,是最適合的人選了。”

“原本,我並不抱期望,畢竟你只是普通世界的人,不過現在看來,”澤田雪抿了口茶,慢條斯理道,“你比我想象得更有意思一些,尋常人看到瓦利亞,早就已經嚇得腿軟了。”

“哦,你是說門外那些長相兇惡的人嗎?”松雪幹咳,“確實挺可怕的。”

“但你好像並不怕他們,這份膽魄可不是普通人具備的。”她意味深長道。

“還行。”她謙虛地說,“我看到他們,腦海中就會浮現出瓦利亞品質的tatta latta……頓時也就覺得沒什麽可怕的了。”

澤田雪楞住,面帶疑惑:“你說什麽、什麽‘塔塔’?”

看來,這位妹妹就算不是本土人士,至少絕對沒有看過聲優演唱會。

錯過太多了啊!

松雪遺憾地嘆了口氣:“請別在意,私人的小小精神安慰法罷了。還是說說你的委托吧。”

澤田雪神色一凜,房間內的氣氛頓時就變了個樣。

“很好,那麽言歸正傳。松雪小姐,我需要你,為我找到我失蹤的同胞兄長。”

“怎麽樣,你有這個勇氣和信心,接下我的委托嗎?”

“我以澤田雪,瓦利亞雲之守護者的名義起誓,傭金方面,錢的問題都不是問題。”

松雪:“……”

對方危險地瞇起眼睛:“怎麽,你在質疑我嗎?”

“不是,”她幹咳,“原來是雲守嗎?抱歉,我還以為你是雪守呢。”

澤田雪收回淩厲的目光,漠然道:“我們大空屬性的火炎是有規則的,可不是隨便亂來的。”

松雪嗯嗯地表示附和,突然感到有些頭疼。

先是有了澤田一樹這個私生子,接著,又冒出來一個雙胞胎妹妹。澤田家流落在外的血脈未免也太多了吧。

這不,澤田綱吉本人還不在這呢,他倆都快要打起來了。

“抱歉,昨晚沒睡好。”松雪揉了揉太陽穴,掩飾地笑笑,“既然要接下委托,我得先了解一些情況,不介意的話?”

澤田雪矜持地點頭:“你問吧。”

“我想知道,彭格列十代家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?”

冷艷少女理了理耳邊的鬢發,漫不經心地:“還不是我那廢柴哥哥,連自己的守護者都看不住,隨便冒出來一個狐貍精,就全部都被拐跑了。哼,那當初倒還不如把首領之位讓給Xanxus呢。”

“大空之炎。”松雪淡淡地提醒。

她訝異地看了她一眼:“沒想到你連這些都知道得這麽清楚,看來,你的身份比我想象中的……”

澤田雪沈吟著,並沒有往下追究,而是說:“沒錯,澤田一樹也能使用大空之炎,而且能力絲毫不比綱吉弱,就連彭格列戒指都認可了他。”

說到這裏,她微微壓住下唇,似有不甘心。

“明明,Xanxus才是最適合的人,綱吉就算了,憑什麽讓他……”

“先冷靜一下,澤田小姐。”松雪匆匆打斷她的狠話,“請問,你以前一直跟著瓦利亞在國外居住嗎?”

“我從十歲的時候被父親送到這裏,經過多年訓練才擁有了成為雲守的資格。在那之前,我一直在並盛跟母親,和我哥哥一起生活。”澤田雪緩緩道,“三年前,我們在指環爭奪戰中相遇,被他和他帶領的守護者擊敗……”

“冒昧地問一下,如果你們瓦利亞的目標也是彭格列首領之位,那麽不找回你哥哥,對你來說不是更有利嗎?”

她咬牙:“再怎麽說,我們之間也是有點感情的。就算他再怎麽廢柴,也還是我同胞的哥哥,至於那個死基佬,我恨不得他早點消失!”

松雪點點頭,明白了:澤田一樹是從純愛頻道來的。

她拿出筆記本,記錄下澤田雪提供的所有信息,長舒一口氣,揉了揉僵硬的脖子。

“最後一個問題,雪小姐是聽誰說過我的?”她合上本子,露出一個禮節性微笑。

“白蘭。”澤田雪聳了聳肩。

“白蘭?他怎麽認識我?”她一怔,說出口了才反應過來,“哦,他是——”

“他是瑪雷指環的擁有者,擁有橫向空間的穿梭能力。”澤田雪淡淡道,“也就是說,他很可能認識平行世界的你。至少,他告訴我,你在你們那個領域裏,表現得十分出色。”

“承蒙誇獎,”松雪欠了欠身,站起來,“我會盡我所能。”

“盡快吧。”澤田雪在她準備離開房間之時,突然說道,“我們瓦利亞絕不承認現在十代家族,我們會提出挑戰。除非新任繼承人能夠帶領他的守護者擊敗我們,否則……”

話音輕飄飄地落下,消失在意猶未盡的空氣中。

松雪回頭看去,正將她唇邊那一抹血腥的笑容收入眼中。

剛跨出酒店大門,手機鈴聲適時地響起。

“小光,”幸村柔和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,抹去了松雪心中殘留的冰冷陰影,“還好嗎?”

“嗯,沒什麽,怎麽了?”

“我想你應該已經放學了,但還沒有報平安,還是有些擔心。是新接的案子很覆雜嗎?”

“覆雜?唉,說到底,不過是兩個十六七歲的小鬼菜雞互啄。”松雪無趣地揉著書包肩帶上的褶皺之處,“你不用太擔心,不過最近還是盡量減少跟我聯系吧。我這次的委托人,身份比較……嗯,很特殊呢。他們的世界,和普通人的不太一樣。”

那邊微微一怔:“莫非,是境-外勢力?”

“直覺很敏銳嘛,少年。”松雪誇道,“相信我,你不會希望和他們扯上聯系的。”

幸村沈默了一會兒。

“可是你……不要緊嗎?”

“他們沒必要害我。”松雪說著,轉頭朝酒店的樓頂望去,“至少,在還需要我的時候。”

“而且,我有一種預感——”

對面反應很快:“你是不是又看到了什麽?”

“不,恰好相反,今天我什麽也沒看見。”松雪斬釘截鐵道,“所以,你明白嗎,我現在還是很安全的。”

但願如此。幸村掛了電話,看著手機屏幕若有所思。

但願如此吧……

松雪也握住了手機,仰頭望天,心道。

這次是失蹤案,她的預言能力是看到“死人”,怎麽看也扯不上什麽關系,只能姑且當個借口,敷衍一下自己和別人罷了。

然而,世事難料。

就在她剛剛樂觀地安慰著自己“不會有事的”,擡起頭就看到有人從自己身邊走過。而吸引了她的註意力的,並不是那少女一閃而過的背影有多麽俏麗、窈窕。

松雪倏地睜大眼睛。

呼嘯而來的大卡車,揚起的黑色秀發,以及,少女倒在血泊中無力地掙紮……

她把手機匆匆往包裏一塞,朝人群前方沖了過去,脫口而出:“等一下!”

流動的人群被她繞開,匆匆跑到馬路邊,前方的少女似乎聽到了動靜,回頭疑惑地望過來。

那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。

甚至算不上漂亮,只能用“平平無奇”來描述。黑色的頭發,深褐色的眼珠,就是一個普通的路人女生,走在路上很快就能被淹沒的那種。

可松雪剛剛親眼看到她被卡車撞出去的一幕,那記憶實在深刻,難以磨滅。

“你好?剛才……你是在叫我嗎?”她疑惑地朝松雪眨了下眼睛。

紅燈轉綠,其他行人匆匆穿過,女生卻留了下來,好脾氣地等松雪趕上來。

“抱歉。”她喘了口氣,手在膝蓋上撐著,其實她並不知道該跟對方說些什麽,但還好,她的應變能力不錯,“你好像有東西落下了。”

松雪向對方伸出手,張開的掌心裏放著一個小巧的夾子,是黑白壽司的造型。

“這個是你的嗎?”

“啊,謝謝……”女生下意識地按住自己的頭發,摸索了一下,露出驚喜的表情,“我什麽時候掉的,都沒有發現呢。”

“你走得太快了,”松雪微微一笑,說,“要多留意身邊的動靜喔。”

此時,綠燈即將轉紅,女生看了一眼,猶豫著,還是放棄了,跟著松雪從馬路邊退回來。

變故發生得很快,對面車道的卡車搖搖晃晃地沖出,失控地穿過對面的人行道,朝這邊撲來。

鳴笛聲與尖銳的剎車聲混合在一起,幾乎是一瞬間就沖到了她們身邊。

松雪早有準備,沒有過於驚慌,伸手抓住那女生的手腕,準備用力一推,卻被對方本能地反手握住。

她一楞,眼睜睜看著女生朝自己撲過來。

哐當——

她被撞了個正著,依稀聽見一聲悶響,接著兩人一起翻滾著落在地上,頭頂響起一片尖叫聲。

剎車後的卡車到最後都沒有完全停止,與她們擦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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